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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錦熙


黎錦熙(1890年2月2日—1978年3月27日),字劭西。出生于湖南湘潭。語言文字學家。1955年當選為中國科學院哲學社會科學學部委員(院士)。參與創(chuàng)建九三學社,并被選為監(jiān)事。九三學社第一、二屆中央理事會理事,第三、四、五屆中央委員會常委。

黎錦熙生在一個官宦之家,其祖父黎世緩宦游兩粵、湖北、山西、熱河、安徽等省,父親黎培鑾是清代貢生。黎錦熙幼承家學,從塾師誦讀諸經(jīng)、《文選》、唐宋諸大家詩文。他興趣廣泛、喜好作詩、繪畫、篆刻和音樂。15歲即考取了秀才。不久,以秀才的資格考入湖南優(yōu)級師范學堂史地部,22歲畢業(yè)。從此開始他近70年的研究、教育事業(yè)。

黎錦熙童年和少年時代適逢甲午中日之戰(zhàn)、庚子八國聯(lián)軍的侵略。國家的內憂外患給他幼小的心靈帶來震動,也給他灌輸了一種憂患意識。受當時“西學東漸”(即所謂新學、維新思想)影響,他不再埋頭于“子曰”、“詩云”,而是開始關注國家命運,渴望為國為民做一番事業(yè)。

他認為救國必須振興教育,而教育之振興,尤在于普及教育,開發(fā)民智。他在湖南省立編譯局編寫小學教科書時,把《西游記》的某些章回選入課本,這在當時是個創(chuàng)新之舉,引起教育界一片驚駭。

1915年,26歲的黎錦熙受聘為教育部教科書特約編審員。他潛心研究語言文字,認為中國文字必須改革。在他及同仁的倡議和組織下,1916年成立了“中華國語研究會”。他為該會擬定的宗旨是:一、國語統(tǒng)一,即規(guī)定標準語。我國地域廣大,人口眾多,方言復雜,進行國語的統(tǒng)一工作,意義重大。二、言文一致,即普及白話文。

五四運動前夕,以魯迅為首的新文學作家,創(chuàng)作了如《狂人日記》等一大批反封建的白話文學作品,顯示了新文學的生命力。一些封建衛(wèi)道士們攻擊說:白話文學雖有“文學”,卻無“文法”,有“文”無“法”,終是無以為“文”。為了反擊這種謬論,1920年,黎錦熙與同仁在北京開辦了第一屆國語講習所,并把他寫的《國文文法系統(tǒng)表》同沈朵山合作改編為《國語文法系統(tǒng)表草案》,之后他又將其改為《國語文學》,在北京高等師范(北京師大的前身)國文系及女高師等校首創(chuàng)講授這門課程。他用大量例證闡明白話文不僅有“法”,而且這個“法”十分縝密,足以指導為文。這就是非常有名的《新著國語文法》一書。它第一次科學地、系統(tǒng)地揭示了我國白話文內在的語言規(guī)律,是我國第一部完整的、具有自己獨特體系的、將傳統(tǒng)語法體系應用于現(xiàn)代漢語的專門著作。這部我國“五四”以來具有重要影響的語法專著,至1959年已連續(xù)再版了24次之多。黎錦熙生前在每次再版前都要對書中觀點、體例、例句等進行修改,以求與新時代共進。

1920年,他促成教育部改定小學的“國文科”為“國語科”,以白話文取代文言文,并廢除小學“讀經(jīng)”。在他不懈努力下,以后的幾年,初中、高中的“國文”也改為了“國語”。他還發(fā)起領導蘇、浙、皖三省焚燒小學文言教科書運動,這場反對封建文化的斗爭,震動了全國,影響很大。與此同時,他與錢玄同創(chuàng)辦了《國語周刊》。

黎錦熙對祖國神圣領土臺灣省的國語運動的關懷和貢獻,更是功不可沒。他認為臺灣淪陷于日本50多年,第二次世界大戰(zhàn)結束后,臺灣一定能夠光復。臺灣的方言極為復雜,再加上日本文化的影響,因此臺灣最需要開展國語統(tǒng)一運動。1944年5月,在他的倡議和推動下,西北師院(蘭州)、女子師院(白沙)、社會教育學院(壁山)創(chuàng)辦了國語專修科,為在臺灣推行國語預先培訓人才。后來,抗戰(zhàn)勝利,臺灣光復,為推行國語前往臺灣的學者達100多人,對于推進國語的普及起了巨大作用。由此也可看出黎錦熙對祖國統(tǒng)一的熱忱和遠見卓識。

屬于國語運動范圍的另一件重要事情,是在黎錦熙、錢玄同的策劃下組織起來的“中國大辭典編纂處”。早在1917年他向教育部提出的《國語研究調查之進行計劃書》內就有“《國語辭典》之編訂”一項。他建議編纂《國語辭典》以填補群眾閱讀白話文學作品遇到難解之詞無書可查的空白。幾經(jīng)努力,終在1923年促使“國語統(tǒng)一籌備會”設立了“國語辭典編纂處”。1928年他領導的“國語辭典編纂處”改名為“中國大詞典編纂處”,下設搜集、調查、整理、編著、統(tǒng)計五個部。計劃到1948年成書三大冊,共三十卷。那時流行的工具書只有《辭源》、《中華大字典》等幾種,至于編纂專以語言文字為內容的能給中國幾千年文化中出現(xiàn)的詞作一系統(tǒng)總結的《中國大辭典》還沒有人提起,當然就更不會有編纂這樣辭書的專業(yè)單位了。

他們的工作,是要把五代、北宋的詞和金元的戲曲、明清小說、從古到今的字書、詞典所沒有收錄的詞語,統(tǒng)統(tǒng)加以搜集、整理、注釋。規(guī)模宏大,頭緒紛繁。盡管他們做了充分準備和大量工作,并已先后印出了《中國大辭典樣本稿》、《中國大辭典長編》,卻由于經(jīng)費不足、戰(zhàn)亂頻仍而未能成書,著實令人扼腕嘆息!但值得告慰的是,他們的辛勤勞動沒有白費:黎錦熙把所剪錄的數(shù)百種書報、依音序裝屜儲存排定整理的300多萬張卡片完好地保存下來,在新中國成立后全部捐獻給了中國科學院語言研究所。這些歷盡千辛萬苦的珍貴檔案,發(fā)揮了巨大作用,為我國編纂大型辭書詞典提供了異常豐富的資料和極其寶貴的經(jīng)驗。

中國大辭典編纂處在黎錦熙的領導下,以有限的人力,先后編輯出版了《國語詞典》、《增注國音常用字匯》、《新部首國音字典》、《增注中華新韻》、《北平音系十三轍》等以及新中國成立后應社會之需編寫出版的《學文化字典》、《正音字典》、《漢語詞典》等多部工具書;培養(yǎng)了一批精熟編纂字典、詞典的專門人才;還為出版事業(yè)開辟了一條編輯與出版分工的新路。這也是我國出版史上非常值得記載的一頁。黎錦熙一直想編一部百科全書式的《中國大辭典》,直到晚年,他還向中共中央寫了“請中央組織《中國百科大辭典》的編寫工作的建議”。

為了推進中國的文字改革,黎錦熙在1922年便與錢玄同、楊樹達等人提出了“減省現(xiàn)行漢字的筆畫案”,把中國的新文字定名為國語羅馬字。1923年,黎錦熙、錢玄同、趙元任等11人組成了國語羅馬字拼音研究會,研制國語羅馬字。1926年公布的《國語羅馬字拼音方式》就是黎錦熙、錢玄同、劉半農(nóng)、林語堂等6人組成的“數(shù)人會”共同擬定的。這是現(xiàn)行《漢語拼音方案》的奠基工作之一。黎錦熙提出建議由國家鑄造“漢字注音銅模”。這個建議于1935年獲得實行。他主選“注音漢字”6788個,并多方奔走呼號,委托商人承鑄。這樣,小學課本、兒童課外讀物、民眾讀物就可以用“注音漢字”字模排印,這對掃盲運動和兒童識字幫助很大。但由于1937年七七事變的發(fā)生,國難當頭,華北危急,辛辛苦苦制成的注音字模,落入日本占領區(qū),推行注音字母的希望化為了泡影。但后來臺灣實行了他的主張:《國語日報》和很多注音讀物都利用注音字模,經(jīng)常出版,銷售量很大。臺灣是我國第一個普及國語的省份,在這里部分地實現(xiàn)了黎錦熙的理想和愿望。

黎錦熙長期任教育部國語統(tǒng)一籌備會、國語推行委員會常委,他與趙元任、錢玄同等人確定了北京話為國語標準音。他在推廣普通話、從事文字改革運動中,十分注意推廣“標音字母”標音,用他主編的《國音常用字匯》查字、認字,能很順利地掌握四聲。按音序去查他主編的《國語辭典》,立即能把所需要的詞找出來。

黎錦熙的名字,黎錦熙的生命緊緊和文字改革連在一起。從最初的倡導、組織到規(guī)定標準音與標準語,制定符號、音標;從注音字母、注音符號到國語羅馬字、拼音文字;從南北協(xié)議定音,京音、京語到普通話;從拼音方法上的“三拼”到“雙拼”等等,無役不從,或主持,或參與,實際調查,采擇眾議,審古酌今,不斷加以修訂、改進,日臻完善,務期既合于音理,又便于實際應用。近70年來我國有關國語運動、文字改革的工作前進的每一步,都熔鑄著黎錦熙的心血與汗水。

1949年,北京剛解放,黎錦熙就被毛澤東指定和吳玉章、馬敘倫、范文瀾、成仿吾、郭沫若、沈雁冰7人組成“中國文字改革協(xié)會”(中國文字改革委員會的前身)。10月10日的成立大會上,吳玉章在開幕詞中指出:“1926年趙元任、錢玄同、黎錦熙等人在國語羅馬字拼音研究委員會擬定國語羅馬字拼音法,這就使中國文字改革工作大大地進了一步。”1958年,周恩來在《當前文字改革的任務》的報告里又說:“錢玄同、黎錦熙、趙元任等人制定‘國語羅馬字’的功勞是不能不承認的。”對文字改革工作,黨和政府給予了充分肯定與支持。

“文革”期間,黎錦熙雖受到黨中央保護,但仍不能完全避免在工作和生活諸方面受到干擾、迫害,但即使是在艱苦的條件下,他也并沒有停止研究,還寫下了近30種學術論著。1972年,他將自創(chuàng)的“漢語雙拼草案”、“文字改革概說”親自交給周恩來。

粉碎“四人幫”后,他歡欣鼓舞,渴望在科學的春天做更多的工作。1977年,他撰寫了《崢嶸歲月中的偉大革命實踐——回憶建黨前夕毛主席在北京的部分活動》;1978年,他上書黨中央,提出在發(fā)展自然科學的同時盡快發(fā)展社會科學的建議,又向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匯報了漢字與機器相結合的具體方案。沒過多久,他因病住進醫(yī)院。病中他仍時刻關心著我國語言文字工作的進展,多次要求出院工作。3月27日上午,他艱難地舉著插有輸液針管的右手,逐字逐句地審訂著他在北京地區(qū)語言學科規(guī)劃會上的書面發(fā)言稿,他在發(fā)言稿末尾深情地寫道:“我今年已滿八十九歲,風燭殘年,但我要活到老,學習到老,工作到老,只要我一息尚存,我就要把全部精力貢獻給祖國的語文教育事業(yè)!”他計劃著出院后的科研工作,憧憬著科學春天的美麗藍圖。然而,僅過了10多個小時,他就溘然與世長辭了。他對我國的語言文字工作真是做到了“鞠躬盡瘁,死而后已”。

黎錦熙從事語文教學和研究工作70年,研究和探討的領域很廣,對于語言學、文字學、詞典學、語法學、修辭學、教育學、目錄學、地理學、史學、佛學等,都有很深的造詣和豐富的著述,僅有關語言文字學方面的著作,計論文就有300多篇,專著30余部。他在文字改革、現(xiàn)代漢語語法研究和詞典編纂方面,尤其做出了極其卓越的貢獻。數(shù)十年來,他還為祖國培養(yǎng)了許多語言文字工作者和專家,影響所及,遍于海內外。

黎錦熙不僅是一個語言學家,一個學者,同時又是一個社會改革家,一個始終為了中國的富強、進步,貢獻了其畢生精力并做出巨大貢獻的人。

黎錦熙先后當選為第一、二、五屆全國政協(xié)委員,第一、二、三屆全國人大代表。作為九三學社創(chuàng)始人之一,曾任九三學社監(jiān)事,第一、二屆中央理事會理事,第三、四、五屆中央常委。

主要論著

1.黎錦熙,新著國語文法,商務印書館,1924。

2.黎錦熙,國語運動史綱,商務印書館,1934。

3.黎錦熙、劉世儒,建設的“大眾語”文學,商務印書館,1936。

4.黎錦熙、劉世儒,修辭學比興篇,商務印書館,1936。

5.黎錦熙、劉世儒,注意符號與簡體字,商務印書館,1937。

6.黎錦熙、劉世儒,中國語法教程,天津大眾出版社,1952。

7.黎錦熙、劉世儒,同音字典(合編),五十年代出版社,1953。

8.黎錦熙、劉世儒,中國語法中的“詞法”研討,中國語文,1953(9)。

9.黎錦熙、劉世儒,詞類大系,中國語文,1955(5)。

10.黎錦熙、劉世儒,從漢語的發(fā)展過程說到漢語規(guī)范化,中國語文,1955(9)。

11.黎錦熙、劉世儒,漢語語法教材,商務印書館,1957、1959、1962。

12.黎錦熙、劉世儒,漢語釋詞論文集,科學出版社,1957。

13.黎錦熙、劉世儒,文字改革論叢,文字改革出版社,1957。

14.黎錦熙、劉世儒,漢語復句學說的流和解決問題的方法,中國語文,1957(6)。

15.黎錦熙、劉世儒,漢語復習新體系的理論,中國語文,1957(8)。

16.黎錦熙、劉世儒,漢語語法的科學體系和學科體系,北京師大學報,1957(2)。

17.黎錦熙、劉世儒,漢語拼音字母的科學體系,中國語文,1958(4)。

18.黎錦熙、劉世儒,漢字構詞法和詞素研究,北京師大學報,1959(5~6)。

19.黎錦熙、劉世儒,略談漢字簡化三原則,光華日報,1960年8月25日。

20.黎錦熙、劉世儒,語法再研討—代詞和代名詞問題,中國語文,1960(6)。

21.黎錦熙、劉世儒,拼音字母和文化革命,人民日報,1960年4月14日。

22.黎錦熙、劉世儒,對于難字注音的意見,光明日報,1961年11月1日。

23.黎錦熙、劉世儒,語法術語通釋,北京師大學報,1962(4)。

24.黎錦熙、劉世儒,漢語規(guī)范化論叢,文字改革出版社,1963。

25.黎錦熙、劉世儒,論現(xiàn)代漢語中的量詞,商務印書館,1978。

26.黎錦熙、劉世儒,對語言學科規(guī)劃的幾點意見,中國語文,1978(2)。